毕竟此物非凡,家里头又时常有凌霄凌云、宝殊泰哥儿他们来玩耍,若是碰着不是好耍的。
是日,王赟及至午后、酒醒方去。
且说先前唐毅未曾回京之前,京内便有些传言,说礼部尚书职位一直空缺,便是皇上有意留给唐毅的,且等他回京来后,仍在礼部任职,只不知端地如何。
不料这日,果然便下了旨意,又重调任唐毅自回礼部,仍担任尚书一职,且因他海疆之行,对国体大有裨益,便又特加封了太子少师、毅国公。
这也算是本朝几代下来,第一位册封的国公爷了。
赵永慕事先竟也并未对唐毅透风,事后,唐毅方道:“皇上这般荣宠,倒是让臣无以为报了。”
永慕笑道:“这算什么,又不是朕的私心,纵然论功行赏,也不过如此。”
唐毅道:“话虽如此,可……”
永慕道:“你是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还是怕让人觉着是朕徇私行事……反而不美?”
唐毅一笑不语,永慕看了他半晌,复温声道:“放心,所谓‘外举不避仇,内举不避亲’,何况你的功绩,满朝文武谁不信服?若不如此封赏,只怕天下百姓也不肯服。——若以后还有人能如你这般勤勉能耐,朕依旧加官进爵,不在话下。”
唐毅便只谢恩罢了。
话说唐毅出了宫中,恰逢一人也正往外而行,远远儿地见了他,便忙止步。
唐毅早认出此是谁人,走上两步,见那人拱手作揖,已经笑迎上前,唐毅便也笑道:“慕掌柜,暌违良久,不知可好?”
原来此人正是慕宁瑄,依旧是素袍乌冠,飘然出色,见唐毅如此,便也笑说:“拖赖唐大人的福,向来安稳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,往外自去,唐毅知道他今日进宫是为何事,便道:“慕掌柜既然说安稳,自然最看重的便是这个,如何却不向安稳里去,却偏要从惊涛骇浪里行呢?”
这话别人听了,只怕不解,然而慕宁瑄却心里通明,因笑道:“慕某临海而居,最知道水性的,有时候看着平稳无波,然水底下,却是漩涡处处,暗涌不绝,倘有人被此假相迷惑,只觉安稳舒适,只怕殒身不觉而已。至于惊涛骇浪,若然习惯了,岂不闻有那一句——弄chao儿向涛头立,手把红旗旗不shi?何况如今海匪畏怯,倭人退避,还要多谢唐大人造福万民。”
慕宁瑄说着,便端然举手,向着唐毅深深一揖。
原来自从海疆靖平,大舜海防日渐巩固,水师名扬海上,海禁解了之后,海外各国比如苏禄,满剌加,苏兰等相继来朝,海道亦逐渐恢复通畅。
近来皇帝又下了旨,筹备海船出使之事,慕宁瑄今日便是特意为此而来。
当初慕宁瑄把重金所得的金钗又“物归原主”,便是看准了唐毅所为,故而“压”了来日所图。
倘若不是唐毅先前进言,皇帝又怎会动心欲派使船,纵然指派,奉旨行海之职,也未必会落在慕宁瑄身上。
这也是唐毅承记着慕宁瑄当日之情,投桃报李罢了。
唐毅见他多礼,便笑yinyin道:“慕掌柜不必如此,我原本也是觉着你心有四海,倒不是个一味贪利之人,正朝廷水军初成,也要出海航行,巡扬国威,慕掌柜又是个玲珑八面之人,若是同使臣同行,自然相得益彰,也盼慕掌柜体沐皇恩才好。”
慕宁瑄连连点头,听到最后一句,明白唐毅的意思,便垂眸正色道:“大人也知道慕某,虽不敢说富可敌国,却也有几世用不尽的金银,当初未行海禁之前,兀自可以任海而行,虽盗匪倭寇横行,以慕某的财力,未必不足以相抗,然而一人之力,又有多大?到底极有限,何况海道不畅,四海各国都不敢来往,加上朝廷不理,官吏无能,真真叫人灰心……当初来到京中,本也并没存多大所愿,不料正大人致力海疆之事,正如满目黑暗之中见一灯火光。”
慕宁瑄倒的确是富可敌国,当初也自有一队浩大船队以及护卫罢了,然而他纵然能自倭人跟海匪丛中突围而出,航行各国,然而因舜水军弱势,各国不免冷眼。
以至于后来大舜又行海禁,因此纵然海上辽阔无垠,却竟然是寸步难行了。
一直等到今日,终于复扬眉吐气。
慕宁瑄说到这里,颇为感慨,长长地吁了口气道:“今日大舜水师初见起色,海外各国亦重又来朝,岂不叫人振奋?在民在商,慕某也始终都是大舜子民,也始终铭感大人之恩德在心。”
唐毅闻言笑笑,抬手在他臂上轻轻一拍:“慕掌柜能有这份心怀,也不枉我举荐之意了,既如此,且先祝海行顺畅,早日归来如何?”
慕宁瑄躬身还礼:“必然如此。”
如此一年之后,沿海各地战船统共起来,已经有一千八百余艘,可见再过四年,必然过三千无碍。
海防焕然一新,流露出兵强船壮的气象来。
皇帝又下旨,定在来年五月,命沿海十一地水师各派兵力,组成千艘战船,于沿海各国航行来往,一来是为了彰显海